《宋澤萊ê台文蕃薯園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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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寫實」tī文學上kantaⁿ有一个定義；m̄ koh寫起來ē有三个á是koh khah chē類型，是án怎？In之間ê差別究竟tī tó位？

作者 宋澤萊, 台譯：Lîm ChùnIo̍k/林俊育 2022.09.18

●小說創作瑣憶●

【題目】「寫實」tī文學上kantaⁿ有一个定義；m̄ koh寫起來ē有三个á是koh khah chē類型，是án怎？In之間ê差別究竟tī tó位？

◎宋澤萊

﹝來自一篇對宋澤萊ê訪問稿﹞

問：老師tī 19751980年間ê創作力真驚人，質量lóng 真chán，chiahê作品bat tī遠景出版社出版，比較khah無序。Tī 1988年ê時koh一pái由前衛出版社出版，被老師編輯成做三本冊：寫實主義ê《打牛湳村》、浪漫主義ê《等待鼓á燈花開ê時》、自然主義ê《蓬萊誌異》。當時候老師án怎kā作品重編分類？Chit个分類後來引起討論，老師ê看法是án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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答：作家編輯伊ê早期作品重新出版，總ē引來讀者giâu疑，甚至爭論，這是正常ê。M̄ koh，我有一定ê內在理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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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ē tī先衛出版社重新出版chit三本小說ê時koh再整編歸類ê原因，是因為我想beh hō͘人明白chiahê小說之間ê美學差別，同時hō͘人知影當初我是有目標teh經營chiahê小說，m̄是順勢大概á寫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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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ùi 19751980，我先用小說想beh經營一个樸素ê 打牛湳村庄頭，主要ê目標khǹg tī重現一个台灣庄頭體力勞動ê農民世界，有khau洗ê氣味，ǹg望當權者ē tàng改變農民ê運命。我無美化chitê庄頭，採用平實ê筆法，kā chitê庄頭顯露tī讀者面前，in lóng是樸素寫實ê。用雕刻術來講，應該講是我先the̍h tio̍h一个已經真有外型ê木材，形象已經初步有具備，木質mā真有樸素感，真有現實感。我只要平實phut掉一kóa所在，無需要加khah chē雕挖，它to̍h顯出我所beh ài ê面貌，所得ê結果to̍h是我寫ê hit本《打牛湳村》系列ê小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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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我去做兵，tī軍中tú tio̍h恐怖ê暴行事件，陷落tī一種憂鬱kah驚惶中；我想beh sak開chit種情緒，所以開始寫一kóa比較khah美麗，有一點á浪漫情調ê小說，用來轉移我日常生活上ê情緒焦點，方法to̍h是加寫kóa男女愛情小說以及投入有台灣歷史想像裡ê一kóa小說。特別是hit kóa愛情小說，景色lóng真súi，有大量ê樹á花草，甚至是闊bóngbóng ê海洋角落。Chiahê小說ē tàng協助我ê精神逃脫到另外一个世界，沖淡我內在ê深底烏暗。Chitmá看起來，in m̄是真正浪漫，顛倒有真chē lóng是悲劇小說，像〈等待鼓á燈花開ê時〉、〈岬角上ê新娘〉、〈港鎮情孽〉、〈金鯉港ê故事〉lóng有一kóa悲劇氣味，人物mā有變，包括bē少南方海邊ê住民；m̄ koh有gōani̍h’á悲哀，to̍h有gōani̍h’á美麗。The̍h雕刻術來講，我一定tio̍h tī雕刻裡刻出真chē ê花草，來妝飾表面á是充當背景，kah內面ê悲劇人物形成反襯，hō͘悲哀koh khah悲哀，hō͘美麗koh khah美麗，這是我當時創作ê心法。這to̍h是《等待燈紅花開ê時》hit本小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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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我退伍，tńg來到福興國中教冊，koh寫新小說，為tio̍h避免行回頭路，開始寫koh khah下層ê農村人物小說，想beh iah露咱人oh得想像ê農村悲慘生活，koh寫一系列ê小說，to̍h是《蓬萊誌異》裡hit 33篇ê小說。我離開美麗，來到暴露人性khiapsì á是善良ê世界。內面有giànchiú ê、有囚犯、有phòapēⁿ ê、有殘障者、有陷落去絕境ê賭徒、有可笑ê小投機者……總講一句to̍h是奇奇怪怪ê社會邊á人，in lóng陷落tī環境á是身心障礙ê制約中，oh得脫身，已經是比《打牛湳村》裡hit種有田地ê農民koh khah下層ê人。用雕刻術來講，我一定tio̍h刻出一kóa特別奇形怪狀ê人物，變形扭曲，in先天to̍h hō͘一幅有重量ê手鐐腳銬牽纏，身不由己，hō͘人看tio̍h ē驚一tiô，警覺tio̍h世界上竟然有chit種人物ê存在，這to̍h是自然主義小說ê寫作。這to̍h是《蓬萊誌異》hit本小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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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上，所有chit三本小說lóng ē tàng用寫實小說來稱呼in，因為故事lóng有所根據，m̄是憑空捏造，m̄ koh寫法無仝，人物mā有無仝。我歸類ê本意是beh hō͘讀者知影，寫實小說m̄是kantaⁿ有一種寫法，in ê寫法有真chē種，bē tàng一概來論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