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古典台語文學e5欣賞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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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馬字 ê 字典kap甘字典ê比較

作者 Chuniok 2005.12.18

br> 踏頭話
賴永祥長老 tī「教會史話32」講起《廈門音新字典》(一般稱做《甘字典》，甘為霖牧師 tī 1913年編印這本字典，台灣人ē tàng用白話字來bat字(漢字)，真受歡迎。伊koh tī 「教會史話60」講起《廈門音 ê 字典》( “Ē mn̂g Im ê JīTián”)是甘為霖編《廈門音新字典》 ê 藍本，我手中有《廈門音新字典》(修訂13版，1984年)， 賴永祥長老將伊 tùi New Brunswick神學院圖書館借閱 koh copy 落來 ê“Ē mn̂g Im ê JīTián”借我，hō͘我有機會來了解chit兩本對台灣教會羅馬字影響siōng大ê字典。

作者：
一) 打馬字牧師
打馬字牧師(Rev. John van Nest Talmage, 1819/ 8/ 18~1892/8/ 19)是美國歸正教會派駐廈門 ê 傳教師，1842年8月19日ūi Rutgers College畢業，1845年ūi New Brunswick神學院畢業，1846年按牧；1847年由美國亞比絲喜美總會( American Board of Commissioners for Foreign Missions)派來廈門從事傳教，一直到1892年，tī廈門前後有45年久，成績輝煌。

打馬字是推廣廈門音白話字出力siōng大 ê 人，伊 tī 1853年刊行 ê 《初學指南》(Tn̂gōe Hànjī Chho͘ha̍k)，聖經 ê 廈門音 ê 翻譯有路得書(1853)、路加福音傳(1866)、約翰書信(1870)、加拉太書、腓立比書、歌羅西書、馬太福音傳、羅馬書....等，kap伊 ê 遺稿《廈門音 ê 字典》，lóng值得紀念。

《廈門音 ê 字典》是用羅馬字拼音白話字寫成 ê ,冊名叫做 “Ē mn̂g Im ê Jītián”，1894年(打馬字死後二年)由廈門鼓浪嶼萃經堂印行。寫頭序 ê 來坦履牧師(Rev. Daniel Rapalje) mā 是美國歸正教宣教師，1858年來到廈門，是打馬字 ê 同工。

二) 甘為霖牧師
甘為霖牧師1841年tī蘇格蘭 ê 格拉斯哥(Glasgow)出世，tī故鄉讀四年大學 kap 四年神學，tī人文學kap神學 lóng 有好 ê 造就。1871年7月19日，英國長老教會倫敦中會tī伊斯林敦(Islington)教會 kā伊封立做宣教師，並受派來台灣府城(台南)做牧師。伊九月初七 tùi 利物浦(Liverpool)出發，十月底來到香港，經由廈門坐小帆船，tú tio̍h 大風湧，tī 1871年12月10日來到打狗港(高雄)。

頭序：
一) 廈門音 ê 字典 Chit本字典是大美國歸正教 ê 牧師打馬字先生製，tī咱 ê 主1847年，伊有來廈門傳真 ê 上帝 ê 道理，勉勵人信靠救主；伊tiàm tī廈門40 gōa年，用chē chē好 ê 法度引chhōa人來拜上帝做救主 ê 學生。

Tī主1879年，伊有寄phoe hō͘伊所屬美國 ê 公會，內中講起伊做字典 ê 意思；伊講：「我chē chē年久有teh備辦chit號(種)廈門白話 ê 字典，將中國khah常用 ê 字kap聖冊(經)所有 ê 字解明。我phah算chitê字典會大幫助信主 ê 人，hō͘ in會學讀in本國 ê 字，第一要緊hō͘ in會學讀聖經。無chit號字典thang看，唐人(漢人)ài識(bat) in本國 ê 字是oh(難)；ta̍k字tio̍h跟先生(老師)讀chiah會bat,家己bōe曉用平常 ê 字典，因為平常 ê 字典是人已經bat字chiah會曉看。我ia̍h phah算chitê白話 ê 字典會幫助西國(西方國家) ê 牧師，hō͘ in會學中國字。我 ê 身軀若無破病，ǹg望做chitê字典到今年會完工。

所煩惱 ê 是chitê印(刷)以及合(釘) ê 所費，m̄知會tùi tahlo̍h得tio̍h。」 Phoe寄去了，(打馬字)先生幾nā年 ê 久koh再用心神刪改補添,hō͘ chitê字典ná詳細ná齊(chiâu)備。字典iáu未印，先生tī 1892年hō͘主召伊離開世間。

已經有美國信主幾nā人歡喜出所費，所以chit時印chitê冊來成先生久久teh ǹg望 ê 意思。總是過別人 ê 手m̄值tio̍h伊本身tīteh會khah詳細。看冊 ê 人若看見有錯 ê 所在，總會體諒；目錄 ê 路尾有另外拾(khioh)改錯補無落(無補tio̍h=補遺) ê 字。後來若有人看見錯 ê 所在，請伊再koh補，是心所歡喜。

打馬字先生teh備辦chitê冊 ê 時，伊有細膩(小心)講究別人所做 ê 字典，看排列字kap解說 ê 法度；伊抑bat講：「雖然所看幾nā樣 ê 字典，ta̍k號lóng有幫助我；若是大幫助我 ê ,是杜先生所製 ê 廈門白話 ê 字典(賴永祥註：指杜嘉德編《廈英大辭典》)」。

Taⁿ tio̍h koh寫幾nā句hō͘看冊 ê 人會明。
1) 排列字 ê 法度是看字音排列，就是tùi “a” 算起到 “u” 為止。
2) 白話khah大字 ê 是字音，khah細字 ê 是解說。
3) 斜 ê 字是指本字khah常用 ê 白話，譬論「光」字，khah常用 ê 白話是“kng”。
4) 若有用月眉 ê 記號，意思是月眉外是本字 ê 解說，月眉內是本字 ê 解說相連，譬論「抹」boat 字，解說“boah”；boah(iû)，boah(hún)
5) 兩字á是兩句相同意思，就用平平 ê 記號(＝)，譬論「焦」chiau字；ia̍h=憔，就是講本字ia̍h kap憔(chiâu)字同。

Chitê頭序是來牧師做，打馬字先生破病 ê 時，聽見來先生beh續接伊料理chit部字典，是hō͘伊 ê 心平安。

二) 甘字典
因為chitê字典差不多15,000各樣ê漢文字，每字ê解說不得已tio̍h khah簡寫，m̄ koh伊ê意見是夠額明hō͘人知各字thang做甚物tú好ê路用。

Chiahê白話字是thàn咱聖經ê字法，就是用“ch”字kap “ts”字來分別兩款ê口音；“ch” tī“ e, i ”字ê頭前，“ts” tī “a, ng, o, o͘, u”字ê頭前，親像：CHE, cheh, chek, cheng; chi, chia, chiha, chiam, chian, chiang, chiap, chiat, chiau, chiauh, chih, chim, chin, chio, chioh, chiok, chiong, chip, chit, chiu, chiuh:TSA, tsah, tsai, tsak, tsam, tsan, tsang, tsap, tsat, tsau, tsauh;tsng;tso, tso͘, tsoa, tsoah, tsoan, tsoat, tsoe, tsoeh, tsong; tsu, tsuh, tsui, tsun, tsut. 本字典ia̍h是thàn聖經土音ê樣，因為漳泉台雖然有chē chē腔，咱beh印冊，自然tio̍h tòe hit號khah通行ê土音，續hō͘人讀ê時chūn chhutchāi伊來ho͘。歐洲kap大美國ê人是照ánne來行。

我四十gōa年前到台灣ê時，lóng無chit號ê字典，ia̍h lóng無知影先生tīteh;所以我緊來出力，大ǹg望這字典會幫助chē chē人bat字chiah khah會曉盡本分。

因為台南教會屬ê學生林君錦生以及陳君大鑼kap我tàu做chitê工程，咱tio̍h kā in說多謝。 ─甘為霖/ Kam ûilîm

字典內容：
一) 廈門音 ê 字典
《廈門音 ê 字典》總共469頁，字典部分佔385頁，照字音 ê ABC編排，有義解kap用例，每字佔一chōa至數chōa不等。另外有字部(部首，387~392)、目錄(393~461)kap改錯、補遺字(465~469)。目錄是將所收 ê 字按照字部字畫排列，賴永祥tùi目錄算出chit本冊收字有6,378字。

二)甘字典
《廈門音新字典》所收字數約有15,000字，tùi《康熙字典》kap「十五音」選出，另外koh參照西洋人所編ê漢字字典，譬如Morrison, Medhurst, Williams, Giles, Talmage, Mackay(中西字典), Father Couvreur, MacGowan, Hare等所編ê字典。音是採取漳、泉、台所通行ê地方音，因為伊ê助手是林錦生kap陳大鑼，khah偏重tī台南附近ê腔口；大量參考漳州音「十五音」，其所列ê本字kap訓用字，lóng kā引用。有音無本字，就用訓用字；如果chhōe無適合ê字，就tī音ê後面加“─”來表示無字。每字原則上占一chōa,有簡單注解kap用法；一字若有數音，hit字會出現tī數位，譬如「歌」出現tī“ko” kap “koa”，「目」出現tī “ba̍k”kap “bo̍k”。 追加附錄有聖經ê人所名、地號名及人名、民間ê字姓、甲子kap節氣、簡寫字ê摘要，mā有漢字字部索(sek)引kap漢字字部檢字表。

兩本字典相仝ê所在：
一) 拚命chhōe漢字
《廈門音 ê 字典》是甘為霖編《廈門音新字典》 ê 藍本，所以排版方式真接近，《甘字典》增加真chē字；m̄ koh兩本大部分ê漢字，目前lóng罕teh使用，現代中文電腦lóng phah bē出來。有ê字音無漢字，所以有人講台灣話有音一定有字(指漢字)，koh講白話字m̄是字，實在是烏白講。

Hit當時(1894~1913)ê人受漢化影響，想beh將所有ê廈門音lóng漢字化，結果kap現此時仝款現象，仝意思ê一音，各人使用無仝款ê漢字，人講kahná春秋戰國時代；譬如 “bān”to̍h有慢、漫、蔓、嫚、謾，字典tī每字ê解說soah尾lóng注明“ia̍h kap téng 1/2/3/4jī thong”。編字典ê人to̍h ài將所有ê「chhōe字、造字」一一編入去字典，實在無簡單，mā是真辛苦ê tāichì。Hit種人kám ē sái講是gâu人？

Koh無tútú大家lóng hiah gâu chhōe/造字，《甘字典》中ê “àpà” 解說做 “chiūsī chiàu kakī ê ìsù lāmsámtsòe(chòe)”，he就是咱現代人所講ê「鴨霸」；但《甘字典》kā劃一橫「─」講是「無漢字」。Kám會講是中國無理beh侵佔台灣，“àpà”kah咱擋bē tiû, chiah chhōe tio̍h「鴨霸」chit字來形容中國ê “àpà”？A 2中國to無「鴨霸」chit種漢字，莫怪in m̄ bat你teh講啥“àpà”，所以到taⁿ iáu是hiah “àpà”。請chhōe字ê先進緊chhōe中國人看會bat “àpà” ê漢字，thang hō͘ in知影咱台灣人ê心聲，看會緊放棄霸占台灣ê pháiⁿ企圖bē?

《廈門音 ê 字典》mā無“àpà” chit字，「鴨」ê正確音是“ah”，kám會講hit當時(1894)ê廈門人bē “àpà”? 甘為霖來到台灣編《甘字典》ê時(1913)，台灣人才會曉 “àpà”？這to̍h ài請語言歷史學家去研究。

我查手中ê 《台灣話大詞典》(陳修 編著，2000年9月)，伊講 「“à”＝惡，惡霸àpà也。逞(théng)強不講理也。....當今書刊上，皆作鴨霸，一笑。」但伊tī「惡霸」ê注解是「惡霸＝okpà,獨霸一方ê惡棍。地方ê惡霸＝地頭蛇。」He kap “àpà” kahná差一大節，意思無真合。《李氏台語辭典》(李春祥 編著，2001年5月)無 “àpà”，mā無「鴨霸」，伊無像陳修「一笑」，soah講台灣話無“àpà” chit字，chhōe無漢字to̍h講無hitê台灣字，其實羅馬字/白話字ê “àpà”是正港ê台灣字，有ánne ê覺醒chiah bē為tio̍h chhōe無漢字來痛苦。

大部分ê chapo͘人lóng有chhōa “bó͘”，chhōe漢字ê人kā in ê “bó͘”講是「某」(陳修ê《台灣話大詞典》mā是ánne寫)，根據打馬字kap 甘為霖ê字典解說: 「某(bó͘) 物總稱ê字，á是酸ê果子ê意思。」Ánne講起來，將家己ê “bó͘”當做「物件」á是「酸ê果子」，he kahná to̍h是「大男人主義」loh。Koh khah趣味ê tāichì,打馬字ê字典中ê “bó͘”，無一個解說做“angbó͘” ê “bó͘”，伊編字典ê時代kám無“angbó͘”ê夫妻制度？《甘字典》卻將“bó͘” ê漢字寫做 (妻=chhe)，he是讀做 “chhe”，kap “bó͘”ê讀音差天kap地。聽李勤岸教授講咱台語ê「牽手」是平埔族ê話，甘為霖牧師來台灣編ê 《廈門音新字典》ê頭序講這本字典是漳(州)泉(州)台(灣)通行ê字音，卻無將「牽手」編入去，實在真不可思議。

Tùi以上ê例ē tàng看出漢字確確實實m̄是為咱台語設計ê,羅馬字ê白話字chiah是專門為台語(包括原住民、客家kap Holo)設計ê。咱chit代受華語教育ê影響，暫時使用漢(字)羅(馬字)合用（有通用ê漢字就用漢字，若無就使用羅馬字）。

二) 排版錯誤
Khah奇怪ê是：《甘字典》ê冊名印做《廈門音新字典》，內面每一頁siōng頂面ê標名lóng印做“Ē mn̂g Im ê JīTián”等於講是《廈門音 ê 字典》。Koh khah不可思議是《甘字典》tī 1984年出版ê修訂13版，排版猶有足chē錯誤，譬如：第一頁ê“kiáⁿsài”印做“kiaⁿ.sài”。第二頁ê “āⁿ＝餡”ê解說：“....ké só͘ ....”印做“....ké, só ....”

《廈門音 ê 字典》tī頭序有提起「看冊 ê 人若看見有錯 ê 所在，總會體諒.... 後來若有人看見錯 ê 所在，請伊再koh補，是心所歡喜。」《甘字典》lóng無提起請讀者tàu改錯ê訴求。 《甘字典》內頁ê英語冊名有印“Chinchiu, Chiangchiu and Formosa)，頭序中印 “ChiangTsoânTâi”， 英語ê “Chinchiu”是m̄是“Choânchiu”之誤？

三) “ch” kap“ts”
打馬字ê字典無“ch” kap“ts” 之分，甘字典有分，但到現此時ê白話字koh lóng用“ch”。

四) 漢字kap華語無仝
「握手」咱lóng讀做 “atchhiú”，但chit兩本字典ê「握」lóng讀做 “ak”，就是「把握」ê “ak”。“at”ê字音mā無“atchhiú”ê解說，所以講咱祖先無「握手」ê習慣，to無「握手」ê字音；ánne講來，「握手」是 tùi華語來ê「外來語」，mā有可能是對日語「握手」(=akusiu)來ê。Hotsys內底koh有「握手」(＝atchhiú)leh,因為Hotsys是現代台語。

五) 現此時無用ê字 《甘字典》增加ê字真chē tī現代台語無teh用，譬如：“ái”講是“lâng teh chhiò ê siaⁿ, chhiò ê khoánsit”；“ài”講是“khiûkhiām, liámséng,kiâmsiap, tàngsng”; koh一個“ài”講是“sūnthàn, sāⁿ sunho̍k”mā講是“kèóng, chiūsī lâng līkhui sèkan”等等。Chiahê字音可能干單是廈門音，m̄是台灣音？陳修ê《台灣話大詞典》to lóng無chiahê字音，《廈門音 ê 字典》mā khah少chit款ê字音。講起來mā奇怪，《甘字典》有兩位台灣人助理編篡(chhoàn)，thài會收集hiahni̍h chē m̄是台灣人teh用ê字音？

結語：
我手中ê《廈門音 ê 字典》是影印本，因為早期影印品質無好，有看bē清楚ê所在；koh因為賴永祥長老分幾pái影印，mā有失頁ê所在，致使到進一步ê探討有困難，所以案下二年久。
Taⁿ我tùi蔣為文教授買tio̍h 1913年再版ê《廈門音 ê 字典》，thang繼續來做比較，今後再koh進一步來探討。 刊於「台灣文學評論」四卷四期,2004.10.1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