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台灣之愛:盧俊義牧會筆記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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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是因為anne,chiah需要你

「台灣chiahni̍h亂,我chhòng啥iáubeh留在台灣?我已經kā家當、gín'á lóng移往國外了,mā入了外國籍。」

「牧師,你看台灣iáu有希望mah?看看立法院chiahni̍h亂,社會mā chiahni̍h亂,你iáu期待會kohkhah好?soahsoah去pah!」

「牧師ah,你實在是有夠天真eh,你kám講無聽過有人講第廿一世紀,是屬tī中國ê mah?現在就是lah。」

最近有kúināpái受邀去演講,我用真chē小故事,講出台灣ê可愛kap希望,mā期待聽我演講ê人,會朝chitê方向去思考:咱台灣,是一個真有潛力ê國家,只要咱願意放落身段,加付出一點點ê疼hō͘真正需要ê人,咱台灣就會有khah美好ê明á載。

但是,每pái我演講了後,不時會有人提出類似上述ê問題,舉出真chē例,反駁我所講ê「可愛kap希望」,認為he是一種幻想、無實在ê想法,甚至認為我真天真。

對tī chit種ê回應,過去我lóng kanta會笑笑無回答,因為我iáu無回答ê時chūn,就已經有其他ê聽眾hō͘ in強烈ê回應lah。但我mā發現,chiahê回應往往造成雙方因為意見無仝,發言ê過程中會出現失序ê現象,有時連主持人lóng m̄知影該怎樣收尾。因此,最近我改變態度,對tī chit種ê問題,我lóng會馬上hō͘ in回答,thang避免尷尬ê場面出現。並m̄是因為我回答ê好,卻是我受邀演講,身份是人客,聽眾jōachē iáu是會hō͘人客一點面子pah。

我ê回答是非常簡單,就是ánne講:「咱台灣就是因為ánne亂,所以chiah需要你。如果咱台灣真súi,真有希望,我相信,我舉ê例會是發生tī外國ê,bē是台灣ê。Á當我會舉出真chē tī外國發生ê事件作例ê時,he是有另外一種情況作背景,就是咱台灣人thang學習得到ê樣式,咱台灣社會ē tàng學習ê方向。」

每pái講故事,我lóng會tùi關山ê修女開始,講tio̍h一陣我認識ê神父,in在台灣做甚麼事。我mā會kāin講tī監獄工作中,tú tio̍h真chē受刑人彼此之間真溫馨ê一面。我會講真chē發生tī邊遠鄉村角落中,但卻ē tàng感動人心靈ê小故事,說明咱台灣人hit種特有ê堅忍生命力。講chiahê故事,lóng只有一個目的,就是hō͘聽ê人,ē tàng tùi無仝ê角度看世上ê事物,mài每件事lóng往「錢」ê方向去看、衡量。我不時掛tī嘴邊ê一句話:生命m̄是用數字teh衡量ê。真正ê生命,m̄是數字ê問題,卻是「愛」。只要有「愛」ê所在,數字會變kah thang大thang小,數字會變成做欣賞ê記號,á m̄是屈指thang算ê數據。

Tī庄腳牧會時代,教會有一位外科醫師,伊擁有日本醫學博士學位,醫術高明。五十年前,伊願意到東部庄腳chit種小鎮當開業醫,病院iáu附設有「X光」設備、開刀房、病房等等,thang想像會tio̍h鄰近鄉鎮ê居民會怎樣看待chit種ê醫師,病院差不多每工lóng ná親像菜市場ê熱鬧。這已經m̄是伊一個月開jōachē刀,mā m̄是伊一個月thàn jōachē錢,卻是病院就ná仝一個生命ê中繼站,大家需要tī chia「加油」、「補給」。

Chit位博士開業醫jōani̍h'á受人尊崇?tùi伊往生ê告別禮拜ê時就thang看出來;我看tio̍h一陣thǹg赤腳、食檳榔、吸煙、穿汗衫、短褲ê農民,男女lóng有,in mā來教會參加chit位醫師ê告別追思禮拜。我問in kap chit位醫師是m̄是有親戚關係?因為我真難想像chit位名望甚重ê醫師,會有chit種穿插樣式ê親戚來參加告別禮拜(你看,我總是會tùi外表看人,真慘)?結果,問了十gōa個,in lóng有共同ê回答:「阮ê性命,就是伊救ê。」Tùi ánne我開始明白病院候診室牆壁頂ê牌á是甚麼意思了。

原來chit位醫師雖然貴為醫學博士,伊tī chitê鄉村小鎮,無論甚麼時間,只要有人叫boeh看病,伊照樣出診,無論是甚麼時間,伊從來m̄ bat推辭,即使是三更半暝,伊照樣去。就是因為ánne,包括鎮內kap鄰近村落ê居民lóng會懷念伊。Kohkhah特別ê,是伊tī診所ê領藥口邊ê牆壁頂,掛一塊牌á,只要無錢付醫藥費ê,ē tàng家己寫上熟練ê名字,或是做一個家己看kah會曉記號,並且寫上金額,ánne就ē sái。然後,另工有錢ê時,chiah the̍h tńg來還。還了了後,家己chiah去塗掉所寫ê名字。當然,多數人bē曉寫家己ê真名字,á醫師mā m̄知影hiahê怪名字或記號是誰ê,因為有kóa名字lóng是假ê,記號看起來有時iáu真抽象ê,只有病人家己看會bat。有時醫師看tio̍h病人teh畫畫,就會講sńg笑對病人講:「Oah,畫kah真súi,可惜,連我lóng看m̄ bat。」

病院ê後院裡,有用籬笆圍teh,裡面有雞、鴨、鵝等之類ê家禽,原來是chiahê鎮民厝裡飼ê。In有ê是因為無錢繳醫藥費,等飼養ê家禽飼肥了後,就掠一隻來抵償醫藥費。只要家己感覺已經抵償ah,就去將牌á頂填寫ê名字、記號擦掉。

我問過chit位醫師會友,為甚麼無來參加主日禮拜?伊笑笑á講:「牧師,我禮拜六暗時不時kap朋友phah麻將,禮拜日beh去禮拜,無啥好意思pah。而且因為phah牌熬夜到天亮,去禮拜會tuhku,所以mài去khah好。」不過,伊真歡迎教會去in tau舉行家庭禮拜。

有一工,伊咳嗽吐痰,發現痰中有血絲,馬上感覺有問題,tùi ánne趕緊坐車去台北檢查。因為臨時北上,前往花蓮ê火車票真oh買,車站ê站長特別tùi台東站替伊調一張,kohkhah有趣味ê是,伊因為匆忙交代病院事務,火車已經進站ah,á伊iáu teh路上一面行一面交代助手;結果,火車thèng候伊三分鐘chiah開車。台大證實伊患肺癌,九個月後往生。往生前,送tńg去鄉村小鎮,我去探望伊。伊ânân掠tiâu我ê手,用真食力ê語氣講chit種ê一句話:「我tio̍h罪了上帝,牧師,請為我祈禱。」隔工,就行去lah。

講chit種ê故事hō͘人聽,大家常會認為我是teh講he m̄ bat發生過ê事,有ê人講我kahná是講「天方夜譚」。(其實,三十年以前ê東部火車是非常有人情味ê,我親自經歷到火車tī台東糖廠ê平交道停車,hō͘我落車,thang接上公路局台東開回高雄日時頭ê最後一班車。He是為tio̍h beh趕tńg去看牧師娘,伊生悅文。)

最近電視「大愛」台有一齣連續劇,背景就是關山,阮相當熟悉。劇中有幾幕鏡頭,lóng是kap chiahê咱非常熟悉ê瑞士籍修女有關。特別是演出修女出車禍開刀ê故事,雖然編劇者並無將出車禍ê實情編寫出來,但chiahê修女iáu是將家己ê角色借hō͘ in用。

Chiahê修女來自全世界siōng美麗ê國家─瑞士,in lóng非常歡喜咱台灣,甚至回國去述職ê時,lóng會oló咱台灣真「美」。我就真奇怪來問in講:「台灣súi mah?súi tī toh位?」in真直接回答講:「台灣人ê心真美。阮瑞士是風景真súi。」有幾pái,我請in食飯,lóng約好了時間,但in卻lóng m̄敢來,iáubeh勞煩瑞士籍ê蘇神父、賈神父去「giú」,並且答應陪in同齊用餐,in chiah敢來。我問in怎樣會ánne?in微笑講「pháiⁿ勢」。

每pái請chiahê神父、修女食飯,或是同齊聊天ê時,in lóng會異口同聲kā我講:「台灣真súi,特別是台灣人ê心地真好,ài多多珍惜。」其實,我tùi in身上看tio̍h一件非常珍貴ê信仰見證:只要願意去疼,hō͘別人ê,就會看tio̍h “súi”。只有一再想beh tùi別人ê所在得tio̍h甚麼ê,chiah會一直感覺不足、無夠完美。咱台灣若是無súi,就是因為有人tùi chia一直teh需求、刮取,甚至「掏空」政府、民間ê資產,圖利私庫。只有想tio̍h家己ê人,chiah 看bē tio̍h “súi”。Á願意付出hō͘別人ê人,就會不時看tio̍h美麗ê生命,tī咱生活ê四周跳躍、teh揮舞。

盧俊義牧師的個人網站。